雾中客居（外一首）
■李凌云
表哥说：这山多雾
——题记
站在雾中迎接我
表哥的眉毛和头发结满水珠
稀薄的阳光照耀着
白花花 如外公的胡子
此刻 外公在屋后的山冈上
长眠
那匹黄狗安静下来
刚才它的叫声
隔着好远就能听见
我想
那叫声翻过几道山梁
将传得很远很远
表嫂不参与我们谈话
忙乎着炸果子招待我
茶油炸的果子真香啊
我想
那香味随着山风
将飘得很远很远
入夜 表哥表嫂早早睡了
我伏在油灯下
写些雾一般的诗句
表哥的儿子坐在身旁
悄声说
表叔，我要去城里念书……
一粒沙子
下班路上 临近黄昏的一场风暴
卷起漫天尘土
一粒沙子闯入左眼
险些将所有的光明击倒
泪水 倾盆大雨的先兆
轮廓模糊的天地间
微睁的右眼 看见
被风刮得满街乱飞的假发 谎言
虚伪的情书 腐烂的水果
无家可归的乞儿 匆匆而过
“妈妈，一粒沙子在我的眼里
世界好疼！”
我回到童年的椅子端坐
泪光中的母亲 年轻又美丽
“别怕！别怕！会好的……”
时光暂停 沙子
随着母亲吹来的慰藉
訇然坠地
风雨停了
我揉揉眼睛
走出门外看星星
屋里 飘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哪天妈妈先走了
你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