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粽飘香
文/艾诺依
石榴花染红了五月,栀子醇厚的香气袅袅袭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粽叶和艾蒿的缕缕清香,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时节了。
“樱桃桑葚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端午一到,粽子重新登场为餐桌主角。在中医看来,包粽子的苇叶及荷叶均是清热解暑的良药,糯米也有益气生津的功效,所以在初夏时分吃粽子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往日的似水年华,儿时散落的记忆,在这五月粽香静静流淌的岁月里重新找回,童年记忆中的端午节是从黄河故道的那座小城开始。
母亲这天会早早起来,先煮粽子,然后把准备好的大蒜和鸡蛋放在一起煮,供一家人早餐食用。早餐食大蒜、鸡蛋,据说可避“五毒”,有益健康。煮鸡蛋要用煮粽子的锅,有条件的还要再煮些鸭蛋、鹅蛋,吃过蘸糖的甜粽之后,要再吃蘸盐的鸡蛋“压顶”。等我们醒来时,一大锅鸡蛋已经煮好了,衬着淡淡的草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老人肠胃不易消化,母亲就准备一碗香味四溢的合包鸡蛋汤,那种漂着葱花、香菜的蛋汤,点几滴香油,香气至今难忘。
据说吃端粽锅里的煮鸡蛋可以保夏天不生疮;把粽子锅里煮的鸭蛋、鹅蛋放在正午时阳光下晒一会再吃,整个夏天不头痛。我当然是先吃鸡蛋,后吃粽子,这煮熟了的大蒜,味道也不错,绵绵的有股香味。
中午,母亲用发酵的面粉与艾蒿一起蒸馍馍,艾叶是一种野菜,本身也是一种中药,用艾叶加红糖煮鸡蛋,鸡蛋连汤水一起吃掉可以治疗虚寒性出血及腹痛,记得每次腹痛母亲都会用这方子。艾蒿中含有多种挥发油,具有芳香气味,闻着满屋的香气,恨不得立刻就抓一个来吃。
艾叶、蒿草的清香,就是端午节的味道。
有时,母亲也会把准备好的苋菜放在馅里包饺子,苋菜首选红苋菜,以叶片大而完整、较嫩为主,紫红色较好,焯苋菜时烫一下即可捞起,防止营养成分遭到破坏,苋菜不耐久放,最好尽快吃完。
有人说,中国的传统节日都是吃的节日。节随时令来,节物亦随时令而生,过节所需物品,皆可就地取材。
母亲是山东人,而父亲是湖北人,“大蒜蛋”父亲勉强能吃一点,但他依然最想过节的时候能吃一碗糯米饭。在荆楚见过屈原故乡的粽子,那粽子是没有馅料的,简简单单的糯米粽,小小巧巧的正三角形,能够放在手掌中,包裹在手心里。所有的粽子大小相同,十几个系在一起串成风铃状,真是艺术品。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都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节日也许就成为我们最为重要的记忆。而端午节,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心伤。6年前,原本说好“五一”放假回家乡探望外婆,临时有事无法成行,只能约好端午节再回。外婆还连连安慰要注意身体。谁想到没多时日,外婆出门意外摔跤,几经治疗未果,很快陷入昏迷。听闻消息,我慌忙连夜赶回,她似乎是撑着一口气,见到我第二天就去世了。那个端午节,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的团聚,变成了集体的沉默,而姥姥所在的家,像灌满风的塑料袋,一下子就空荡荡起来,院子里栽的榴花树,旧时堂前榴花似火,明艳照眼,随着外婆的离去,只见到花瓣萎落,落红堆地。
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更强烈感受到生命的流转。陪父母站在医院的门口,才体会到节日是一种重要的仪式。每年的清明节,我一定要回乡扫墓,在坟前和外婆说说话,唠唠嗑,有故乡的人,才有远方。
而在我的心中,还是年少时那个早晨,阳光暖暖地照在小小窗户上,微微的细风摇曳着树枝,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还在梦醒之中、蒙蒙胧胧的时候,母亲用围腰揣着一个小小煮熟的鸡蛋过来,给我说今天是端午节,外婆也在石榴树下,估摸着今年中秋又会结多少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