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过,足矣

       文/杨钦飚


       1989年至今,已经30周年。原来距离那个诗歌天才逝世的日子,已经这么久了。时光如水,悄悄带走了许多人和事,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至今日依然存在世间的每个角落。


       25岁的大好年纪,看起来外表阳光明媚的海子,却以自杀的方式拥抱青春,拥抱理想。他的固执,给诗歌世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痛回忆,在许多年后的今天,人们还是会为了这个决定痛心不已。这个选择是否正确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我却能透过黑白照片,看到每张笑脸下隐藏的绝望和痛苦。


       他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美好,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现在生活的珍惜和对未来日子的渴望。可更多的是他还有不甘和痛苦的一面,他觉得黑夜是“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他看远方是“遥远一无所有,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就连“九月”都是“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没有希望的人啊!想来痛苦都是别人所理解不来的,天才又如何?孤独寂寞也无法避免。


       不同的人对诗歌有不同的理解,有的看字面的意思,有的读内在的本质,诗意的传达是严格又一丝不拘,有时在几个字眼里就能瞧得见,有时要在多年后的历练中才能参悟。


       海子的眼光是天真浪漫的,像个孩童一样相信这个世界,他能透过枷锁触摸山花浪漫,感受海风徐徐。但也正是年轻,他瞧见了蝴蝶的翅膀绚烂多彩,却忽视了周围瘴气氤氲缭绕,忽略了荆棘张牙舞爪。他惊喜地奔走在天地万物间,急切地向世人描述自己的发现,但他走得太急了,没有人跟得上他的语无伦次,没有人给他回应。失望过后,只好将满脑子的想法留给山海关…


       他以绝对浪漫的心思,不容置疑的姿态,在现实主义的大地上,坚定地插上自己理想的大旗。人们看见了小声议论着,然后消声,再然后又是铺天盖地的喧嚣。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想是否过于乐观?自己的浪漫是否不切实际?可是没人告诉他。于是他惊慌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惶恐不安,灵魂深处的黑洞越来越大,风吹了进来,要把他给吹破。


       他在后续许多文章和诗歌中已经开始出现混乱和矛盾了,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似乎还想说一下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命运之箭射穿,如流星滑落,沉寂在大海深处。他解脱了,再也没有机会张口了。


       大海深处是否有另一个天堂我们不得而知,他一路深入追寻过的地方,因为烟花盛放后再次熄灭,显得更加寂寥无声了。他在尘世里活得通透明了,活得肆意洒脱,活成了标杆,活成了过往。


       他怀揣着对世间万物的渴望,游荡在城市街头,寻觅着希望与自由,寻觅着高度与天堂。他告诉自己,“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也立下目标要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再去追逐了,他抱着期待去了另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去了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


       翻阅海子的诗集,那感觉就像小孩子踏入了神秘花园,小心翼翼地不敢呼吸。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一时之间这么紧张,大抵是对诗人死亡的敬仰。死亡是种解脱,但需要勇气,需要一份透彻与参悟。


       生活不止远方和诗,还有一地鸡毛和苟且难堪,偶尔也闪现过死亡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我们这种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以死来证明什么的,或者说我们的绝望痛苦太过肤浅,可能在下一瞬间就因为一点愉快的事情抛却脑后了。死亡是追随自由,可凡人的心太贪婪了,放不下尘世浮华。


       海子离开了人世那么久,依然有人在怀念他。论坛上、文集里,随处可见追崇者,我盯着网络上他的纪念照,那是一张黑白照,海子目光投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顺着海子的眼光看去,那里一片虚无,恍惚间又有几分颜色。


       他在想什么呢?明明是艳阳满天的时节,我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哀伤,孤零零的平铺开来,消极的情绪,阳光下,所有衰败混着沧桑,暴露得无影无踪。明明只是隔着屏幕,但我眼中的海子眼里却是那么荒凉。照片上的海子像证明了我没有感受错,可我莫名的居然感受到,海子无处安放的灵魂像要跑出来了。


       你在纪念诗人的时候,难免会感到失魂落魄。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滋生出一种愤怒,去质疑诗歌存在的意义。诗人的情绪会影响到你的思考,让你也跟着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