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

       文/孙纵香（湖南）

       香雪梅园，数度绽放，我也几度前往。或随大流，或携夫幼，或伴好友。也许素来对“梅”的高贵冷艳，心筑藩篱，便每每乘兴而寻，索然而归，有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之憾。因了自己的俗，难以应和梅的雅与幽吧。

       这一园梅，非雪地腊梅，隆冬寒梅，乃南方之青梅也。开娇小的花，朵白如雪，蕊细鹅黄，状若桃花和山楂花，而略小，开得细密纤秀，满树满树，气度不凡，远观若仙雾飘忽，薄天流云，临近有暗香浮动，蜂蝶翩跹；落英遍地后，梅便结出青绿比杏小的果，故得有一雅名“青梅”，可入食或浸泡青梅酒。然众人只顾赏梅的花，却忽略了其果。

       记得头次进梅园，与一群人嘻哈着，拍拍照，走一圈便出，“入宝山而空手归也”。再去已是数年后，随孩子躬身入梅树下，但见梅树虬枝折曲，旁逸斜出，树树相扣，有气势地将枝头的“白雪”“和盘托出”，仿佛一片白云幽浮园中，闲暇自在，我为之惊讶。细看每一棵梅树，枝横斜曲疏，质古雅苍瘦；树皮漆黑而多糙纹，其枝苍劲嶙峋，风韵洒落，似有一种饱经沧桑、威武不屈的阳刚之美，甚是喜欢。国画里讲究“有枝有节有骨有气”，梅刚柔并济，尽显其思想及品格。

       此次来梅园，携了好友，于岁暮微寒，于雨雾迷朦，于“疫”后舒缓。梅园好静，稀疏几人，空气极好，较先前的热闹，我更喜安静，此次是寻梅最佳时节。徐徐沿湖边，踏小径，穿林间，因了雨水润湿，树林愈发静寂，连鸟声也极小。梅香却悄然而来，这香，幽幽的，浓而不艳，冷而不淡；凑近细品，清逸幽雅，是飘渺的香，是随风潜入之暗香；这香，极应文人墨客的清雅风范，需平心静气，方可感受；这香，缓缓地沁人心脾，也能醉了你。难怪，树下曾有过那么多着飘逸古装，风姿绰约的女子，入画梅园，原是应了"赏梅人儿花间走，花攀衣袖步生香。”而来。

       人们爱梅，多因喜欢她的颜色。这园里上万株梅花，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绿如碧玉，形成梅海凝云、云蒸霞蔚的壮观景象。在梅园，每年要举办与“梅”相关的文化系列活动。今年，“爱梅有约  香雪丰年”惠民活动及“香风疏影”拍摄活动已拉开序幕;去年，那场“当梅爱上雪”诗歌民谣文学专场”惊艳了一园子的梅与人。我曾这样记载：“昨日，香雪公园，梅香幽幽，似雪朵朵，冬日暖阳下，草地茵茵，笑意殷殷。在这如诗如画的梅园，人们携了最深的情，最美妙的乐与舞，和着这一园子的铺天盖地的梅，天籁般的飘洒......这是一场梅与雪的盛宴。青春，在梅园飞扬，绽放......”

       于细雨中，我们信步迈进梅画展厅，幻觉中，园子里的梅一树树地挪到了宣纸上，栩栩如生，灼灼动人：有开得满堂富贵喜庆，立着喜鹊的；有满纸墨梅淋漓凝聚厚重的；有一枝独秀骨朵饱满欲绽的，有俏丽枝头的；也有与松竹成“岁寒三友”，或与菊竹兰汇成“四君子”的，梅之其态，楚楚动人，于画家的妙笔下熠熠生辉。应了“岭南无雪何称雪，雪本无香也说香。十里梅花浑似雪，罗岗香雪映朝阳。”这样的好句。

       这样悠闲地走着看着，真好！园内飘出清丽唱腔来：“海岛冰轮初转腾......”，我想，梅兰芳不就是一朵冰清玉洁的梅花么。

       我终究一俗人，赏不了这高洁的梅，故不敢言“赏梅”，乃曰“寻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