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缎(外一篇)
文/蔡永平(甘肃)
秀莲是顶着红锦缎嫁给大军的,锦缎上用金丝线绣了一对缠绵恩爱的鸳鸯,跟活的一样。红锦缎把秀莲的脸映衬得红艳艳,大军看直了眼。
婚后,秀莲把红锦缎折叠方正,放在箱子里。小俩口勤劳持家,不几年,盖了小楼,买了小车,成了村中首屈一指的富裕之家。
这一阵,大军隔三岔五夜里不呆在家,白天蒙头睡觉不干活。邻居赵婶对秀莲说:“这男人呀你可不要惯着,不能由着男人性子耍呀!”秀莲心里咯噔一下,她暗中跟踪大军。
大军进了村口刘有财家。刘家院门口停几辆车,大门紧闭。秀莲贴着门缝听,屋中传来吵闹的打牌声,原来大军迷上了赌博。秀莲紧咬嘴唇,紧攥拳头。
秀莲回家。坐在床头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秀莲紧皱眉头,可不能让大军把好日子胡耍了。
这天吃过晚饭,大军走出屋接了电话,对秀莲说:“赵老板叫我,我去商量收购人参果的事,你早点歇息。”
大军开车一溜烟走了。秀莲从箱子里拿出红锦缎搂抱在怀里,直奔刘有财家。
秀莲到刘家院门口,大军的车停在那儿。秀莲把红锦缎缠绕在倒车镜上,狠狠踹了一脚车轮胎,车子“哇噢、哇噢”叫起来。秀莲掉头回家。
不大一会儿,大军回来。大军摸索着上床钻进被窝,秀莲侧卧身子冷冷地说:“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大军伸开胳膊揽住秀莲,脸贴到秀莲背上低低地说:“莲,我错了,我会守护好这个家。”
第二天,秀莲打开箱子,方正的红锦缎放在箱子里。秀莲抿嘴笑了。
花儿王子
“上去高山者望平川,平川里有一朵红牡丹……”次罗张开嗓子,高亢悠长的“花儿”,在山谷传响。
山梁上的牧羊人放下牧鞭,侧耳倾听;田地里的庄稼汉拄着锄头,眯眼细听;山径上的赶路人停下脚步,伫立谛听。
次罗是大山里的“金嗓子”,听次罗唱“花儿”,是人们最舒坦的享受。
端午节,次罗参加了“花儿会”,三天唱下来,次罗击败四山八沟所有的歌者,荣膺“花儿王子”称号。
如红牡丹一样俊俏的梅朵,喜欢上了次罗。中秋节,次罗和梅朵幸福地结合了。
“尕妹好像红牡丹,阿哥喜欢者摘来……”
“俊秀的阿哥尕妹爱,阿哥是尕妹前世的缘……”
次罗牵着梅朵的小手,两人唱合应答,生活在蜜坛里。
梅朵要生孩子了,次罗背起梅朵跑了二十多公里山路,到乡卫生院。
孩子“呱呱”坠地,梅朵却因大出血去了天堂。次罗抱着梅朵放声哭了三天三夜,哭哑了嗓子,哭瘦了身子。
从此,人们再没听到次罗唱“花儿”,再没看到次罗参加“花儿会”。人们叹息,“花儿王子”没了。
次罗带着孩子过,既当爹,又当娘。有媒人上门来,有山妹上门来。次罗冷了脸,把来人都推出了门。
时光流失,孩子长大了,次罗两鬓斑白。
孩子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的消息传响大山,人们向次罗道喜。
“尕妹是阿哥心上的红牡丹,日日夜夜想着梦见尕妹哩……”次罗站在山岗上,对着青草萋萋的梅朵坟头,放开嗓子唱。
那歌声柔美、婉转、深情,人们湿了眼睛,屏息凝听。原来的“花儿王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