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荷
文/林建明
七点多,骑上电瓶车到两里外的黄家桥看荷。
夕阳刚刚坠入地平线下,像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西天存有的几缕夕色被即将合暮的乌云围妆成一朵盛开的荷花,淡淡浅浅的红是花瓣,丝丝缕缕的黄是花芯。而周围的天空俨然成了汤汤池水,它们成就了荷花的高雅。
荷田边的公路上,散步的人不少,也有奔跑的脚步。没人的眼光落到荷叶上,人们都在享受一天奔波后的闲暇时光,还有难得的清凉。我像个探路的小偷,貌似静静地徜徉在田边小径,目光却贪婪的在水面上扫来扫去。盛夏季节,荷叶有脸盆般大小,高高低低,错落无序,密密集集,而又形态各异。像撑开的伞,举过头顶的,斜靠在肩上的,也有半撑半收的。微风吹过,绿色的,嫩白色的叶子泛起层层波澜。离路边不过米把远的地方,一朵白色的荷花尚未开放,如墨色天穹上惨白的月亮。再远望,几朵粉红色的荷花似乎要谢了,一大瓣一大瓣的四分五裂,让出黄灿灿的须包裹着的莲蓬兀自显现,像束燃烧的灯芯。
想起最近在看潘军所著的《泊心堂记》。书里是以画说文,画是国画,浓墨浅灰,文呢?随笔居多,同一画题,天南地北,古今通吃,这当然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来的。文画搭配,相互相衬。潘军爱荷,第一篇就是《写莲说》,绘画的时间应该是浅秋,五竿荷叶炸裂,像在时光里用久了的扇子;一竿莲蓬,能清楚地数出七粒凸起的莲子,似乎用手指头轻轻一叩便会应声弹出。在荷叶下方是摇头摆尾的两条鲤鱼,貌似不经意间的两根线条,却让整幅画面一下子灵动鲜活起来。所谓诗言志,画传意。看上去,潘军画的是秋荷,却并没有节气上的萧瑟,没有从大都市归来住居小城的失落感。而是一种人生意义上的收获,绵绵不绝的满足,一种意气风发的心态跃然纸上。
在荷田边踱了两个多小时,我没带回一朵花,但身上沾了一丝香气,一缕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