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苏东坡
■ 欧阳军(四川)
借酒书画
苏东坡,作文吟诗之余,也爱作画,善于画枯木竹石,且颇有成就。作画前必须饮酒,黄庭坚曾为其画题诗云“东坡老人翰林公,醉时吐出胸中墨。”他的书法也很有成就,成为北宋四大书法家“苏黄米蔡”之一。他作书前也饮酒,曾说“吾酒后乘兴作数十字,觉气拂拂从十指中出也。”
从大家普遍都认为苏东坡书画作品之最精者,都是他醉后或兴致昂扬之时的作品,一想中国绘画、写字时一挥而就的潇洒明快,此话不能不信。在哲宗元佑三年(公元1088)苏东坡任主考官之时,他和艺术家朋友李龙眠、黄庭坚、张来等陪考官入闺将近两个月,在阅卷完毕之前不得出闺,亦不得与闺外联络。他们空闲无事,李龙眠画马自娱,黄庭坚则写阴森凄惨的鬼诗,彼此说奇异的神仙故事。至于苏东坡如何,黄庭坚记载的是:“东坡居土极不惜书,然不可乞。有乞书者,正色谱责之,或终不与一字。元植中锁试礼部,每来见过案上纸,不择精粗,书遍乃已。性喜酒,然不过四五角已烂醉,不辞谢而就卧。鼻鼾如雷,少焉苏醒,落笔如风雨。虽滤弄皆有意味,真神仙中人。”
酣兴咏联
苏东坡被贬黄州后,一居数年。一天傍晚,他和好友佛印和尚泛舟长江,举杯畅饮。酣兴之间,苏东坡借醉意用手往江岸一指,笑而不语。佛印顺势望去,只见一条黄狗正在啃骨头,顿有所悟,随意酌情将自己手中题有苏东坡诗句的扇子抛入水中。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大笑起来。
原来,这是一副哑联。苏东坡的上联是:狗啃河上(和尚)骨;佛印的下联是:水流东坡尸(东坡诗)。
酒诗芳香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他爱酒、饮酒、造酒、赞酒,酒给苏东坡带来了丰富的生活乐趣和写作灵感。在他的诗、词、赋、散文中,都仿佛飘散着美酒的芳香。如“还来一醉西湖雨,不见跳珠十五年”(《与莫同年雨中饮湖上》)。“醉醺醺醉,凭君会滋味,沈斟琥珀香浮蚁。”(《醉落魄•咏醉》)“酒勿嫌浊,人当取醇。”(《浊醪有妙理赋》)等等,显然都是酒后的灵感迸发。
特别是他谪琼三年,共作诗词60余首,其中不乏和酒有关的数篇华章。朴素的民俗和独特的琼岛风情,使旷世才子的笔墨放射出夺目的异彩。“半醒半醉问诸黎,竹刺藤梢步步迷。但寻牛矢觅旧路,家在牛栏西复西。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撒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哪知是酒红。”
见客举杯
苏东坡喜欢饮酒,尤喜于见客举杯,他在晚年所写的《书东果子传后》中有一段自叙“予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予下者,然喜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则余胸中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适之味,乃过于客,闲居未尝一日无客,客至则未尝不置酒,天下之好饮,亦无在予上者。”他在《东坡志林》里还说:吾兄子明饮酒不过三蕉叶(形似蕉叶的浅酒杯),吾少时望见酒盏而醉,今亦能三蕉叶矣。
这是很有趣的酒性自白,他的酒量不大,但善于玩味酒的意趣。
以酒著文
北宋熙宁十年(公元1077年),苏东坡调任徐州知州,在徐州写成的《放鹤亭记》一文中,有六处说到酒。其中卫武公作《抑戒》,认为没有比酒更令人荒唐腐败的;而刘伶、阮籍等人却因为好酒而留名后世。值得一提的是,文中第二段重点本来是讲放鹤的,可苏轼却大讲特讲起酒来,以“酒”做宾,来陪衬鹤。这样,“山林遁士之士,虽荒惑败乱如酒者犹不能为害,而况于鹤乎”。
从历史上看,做过徐州太守的人何其多也,唯有苏公经常与朋友一起登山临水,寻胜访幽,诗酒唱和,以他生花妙笔描绘了徐州的山山水水,并赋予了神气与灵性。
借酒抒怀
诗言志,酒载情。在苏轼的诗文中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借酒抒怀,充分体现了这位大文豪的畅快心情和“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的爱民思想。“但喜宾客来,置酒花满堂”,“轻舟弄水买一笑,醉中荡桨肩相摩”“醉呼妙舞留连夜,闲作清诗断送秋”等都是例证。苏轼身为使君,不摆架子,平易近人,老百姓见他醉卧在石床上,无所顾忌,拍手大笑。这不仅生动描绘了苏轼不拘一格的豪情,而且体现了他一贯“遇民如儿吏如奴”的爱民如子的思想。还有“东坡偕民求雨”,在当时被传为佳话。面对徐州“久旱干里赤”的严重旱情,苏轼尊重风俗民情,同百姓一起来到城东石潭求雨。“天地本无功,祈禳何足数”。苏轼并不迷信祈禳,只不过是尽知州“守土之责”罢了。
说来也巧,不久,徐州真的下了一场喜雨。当他亲眼看到旱情解除、丰收在望、农民喜气洋洋时,满怀深情地写下了著名的《浣溪沙》词五首。词中写道,“老幼扶携收麦忙,乌翔舞赛神村。道逢醉叟卧黄昏”。“垂白权抬醉眼,捋青捣软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农村淳朴的风光、老少俱欢的情景,写得生动活泼、亲切感人。究其原因,恐怕是“使君原是此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