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识礼的“狗”

       ■谷与麦（重庆）

       买了一套二手房。

       订房时，前房主没抬房价不说，交房时竟然还赠予我们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狗。

       临别，前房主深情地望着小狗，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小狗也呆萌的看着他。奇怪，小狗居然跑到主人面前，前腿抱住正要离开的前房主脚脖，连往后拽带用嘴不停地啃，似有亲吻之意。

       前房主把他硬生生地分开后，小狗流泪了！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我家最通灵性知人心的“睿睿”，它是有名字的，你们千万不要叫它“狗”，要好好善待它！前房主有点沮丧地对我们一家人说道。

       我们对前房主的为人心存感激。觉得他是个善良而又乐施好善的人。

       邻居说，这狗可名贵啦，如果拿到宠物市场上去，至少可以拍出六位数。凭这，就让我们一家人的心时不时生出一种愧疚之意，同时又感觉这事让人无法理解。

       妻子的表现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凭我这大半辈子对女人的了解，发觉面对“捡便宜”而不动心者，可谓少之又少。而她面对眼前的事却无动于衷。

       由于新家位置好，又处于旅游地段，一时让我家的人气指数攀升至好几倍。

       妻子是一个好客的人，加上孩子的舅舅最近几年官越做越大，来参观新家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这不，王局长两口子刚走，李科长一家又提着礼品来了。明年即将退休的老秦，也刚刚打过电话，说后天一定要来拜访。就是在这种接连不断的迎来送往中，我和妻子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我家的“睿睿”，对凡是带有“长”字号和手里提有礼品来的客人，都特别有礼貌，并且表现得非常亲近和乖顺。

       你看，它一直绕着王局长的裤腿，把他两口子送到了小区的大门口，而且必恭必敬。接着，又围着李科长一家，直接迎进了门。而对过两天要来拜访的老秦，我敢打赌，它会视而不见地蜷缩在门口，爱理不理。

       因为前两天，已退了休的老胡空着手来我家，它就很会来事的躺在门口不理会人家，还耷拉着脑袋只顾打自己瞌睡。

       更为奇怪的是，由于李科长官不如王局长大，送这等级别的客人出门时，它往往只送到半程便打道回府，甚至还狂吠两声，以示不满。对老胡，它就这么干过。

       那天，空手赶来的老胡坐在我家沙发上，慢腾腾地想聊点什么，可它用一双贼亮的眼睛盯视着对方，“嗷、嗷、嗷”地发泄了一通，逼得人家只好坐了不到三分钟便知趣地离开了。

       如此待客之道，让我情何以堪。

       儿子提议，干脆把它送　　还人家吧。可妻子竭力反对，她说，“现在的人谁个不精呀？！狗精明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老秦没职务，就我们县机关一普通工作人员。我担心他到时会备受冷落。

       老秦那天进门，手里沉甸甸的。他那宽大而又粗壮的手，看上去虽说特别刚健有力，但在两瓶茅台的重压下，还是显得臂力略差。“睿睿”理所当然把老秦热情地迎进了门，它的尾巴摇动的频次非常高，好像见着的不是老秦，而是它爹似的。当我为它的举动感到颇为疑惑时，老秦和妻子在简单的攀谈几句后，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

       老秦向妻子哀求说，能不能让孩子他舅想点办法，把他们的儿子提拔一下，最好安排一个局级职位，实在难办，提个副的也行。接着，老秦唉声叹气说：“再不升，我娃年龄大了，就没机会了。一辈子一个科级，实在不甘心呀！”

       妻子是个精明人，她赶忙应承下来：“我帮你问问，放心吧，现在的年轻人干工作也不容易，值得鼓励鼓励！”

       后来，送老秦出门，“睿睿”一直跟着，并不停地摇着尾巴，像是对老秦一家遭遇的同情。对此，我和妻子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

       “唉！这睿睿真是势利！”回来时，我向妻子叹道。

       妻子阴沉着脸接过话茬：“你不会是在说我吧？我才不在乎人家那两瓶茅台呢。”

       我乜了她一眼，自言自语着：“唉，也不知这‘睿睿’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接着，又好奇地向妻子打听：“以前那房主人到底是干啥的？”

       妻子答：“张副县长！难道你不知道？”妻子接着开始怨怒：“你工作了这么多年，原来领导家住哪里都不知道，难怪你一直得不到提拔。”

       听妻子这么一说，我一下子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月前，张副县长已调升至邻县。

       “他怎么就不把“睿睿”带走呢？”我为已是正县长的他，感到十分惋惜，且也有些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