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人

       ■ 山立（陕西）

       这是一处在原棚户区改造后形成的小区，住着1500新迁住户。虽然住户众多，身份复杂，但物业管理还算规范。

       由于是新小区，包装纸箱之类的废品就特别多。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小区业主每到周六或周日都能见到两个收废品的中年人。当然，小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出入的，你得定期给物业交纳管理费。

       一看就是乡下人，那个稍年轻些的女人推着辆车，从东门进来，轻手轻脚地，只喊两嗓子。那个苍老些的男人，拉个板车，从西门进来，吆喝声洪亮。女人规矩利索，穿戴整齐，见人便先笑，有时还会帮老人往家提些米面等重物。所以，大家比较喜欢她。而她自己说：“俺上大学的儿，交了女友，俺给他挣点零花钱。”有位好心大爷关切地问：你儿子晓得你收破烂不？女人两眼潮红：“俺平时还做家政服务，日子过得去。”

       大家想，要不是家里穷，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收破烂？所以都自愿把纸箱、塑料瓶等废品往她跟前送。有人干脆白给。一来二去与业主混得格外熟络。

       至于那位半老男人，就没有那个待遇。还有些招人烦。年轻人喝饮料，还没喝完，他就拖个脏兮兮的编织袋站在人家面前伸手要，让人感觉确实不爽。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一有空闲就偷溜着跑到凉亭子下看别人下棋。而业主拿给女人的旧报纸又常被他“截胡”。

       更让人看不惯的是，卖些废品给他，他居然在秤杆子上打歪主意。有时说话还死难听。时间一长，大家都不待见他。而他似乎浑然不知，有时候还耍赖皮。他说：“你们有钱人谁还在乎几个破烂钱！”

       众人并不与他计较，一个收废品的没人对他有过高的要求。

       又是周日，男人正在一遍遍吆喝：“收破烂嘞！”只见一位大妈掂着废纸箱绕过他朝女人那边送，他眼珠一瞪：“我这有陷阱还是咋的？”大妈也不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男人有些绷不住，在大妈身后大声嘟囔着表示不满：“瞎呀！我们可是两口子，在谁哪还不是一样？”说完还四下瞄瞄，不知又窜哪凉快去了。

       那日，花坛角落的石台上坐着几个“烟民”在吞云吐雾，他竟然伸手索要。人家看他欠欠的，也捏根烟尾巴递给他。他猛吸几口，显得很过瘾的样子。他问一个“鞋拔子”脸说，在哪弄这个？人家说他神经病，让他快滚。

       这天，只见收破烂的男人出现在一栋楼的二单元门口，瞧着好像等人。接着趁四下无人，就快速地用门禁卡打开单元门，迅速地钻了进去。十分钟后又迅速走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一个纸袋。

       就在这天深夜，几辆警车悄然地驶入了沉睡的小区内。警察在一栋楼二单元第27层抓捕了三男二女后，又悄然撤离。从第二天的周六起，小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两位收破烂的人。

       业主们正在纳闷，一位小区保安神秘地说：“你们还都蒙在鼓里？听说那两人是公安卧底，为咱小区侦破了一起贩毒制毒窝点。”

       谁知一位大妈插嘴道：“要不是我，他们也破不了案。”问为啥？她说：“我曾对那女人说，我家对门纸箱，纸盒特别多，好像是搞化妆品的，后来见那老头拉着蛇皮袋悄悄地上去过。我还以为是上门服务，原来是在取证调查。”也不知是谁附和说：“公安卧底也不容易啊，首先得是个接地气的好演员，而且还不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