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棋圣

       ■张明瑜（吉林）

       很早以前，有个爱好下象棋的年轻人，曾经拜过师，也常看象棋书籍，棋艺高超，一来二去很少有人叫他的大名，只呼他“棋圣”。
   

       这棋圣在方圆百里的确没遇到过对手，他便孤傲自大起来，并在自家门前挂上一块金字招牌——“天下第一棋圣！”
   

       棋圣的父母警告儿子：“山外青山楼外楼，下棋的英雄好汉自然有。你不能自称天下第一。”劝他快把招牌摘掉。
   

       然而，“儿大不由娘儿”的棋圣把爹娘的话当作耳旁风，就是不摘招牌。
   

       有一日，一个银白发须的长者骑着毛驴从门前路过，看到金字招牌，忍不住轻蔑一笑，便下驴敲门。
   

       棋圣闻声开门，见来者是位陌生老人，未等他问候，老人先开口了：“老朽也喜欢下棋，想来领教一番，不知肯否赏脸？”
   

       棋圣听老人说要和自己下棋，高兴地赶忙替老人把驴拴在门前的树上，并请他到院中的方桌前入座，同时沏上一杯好茶递给他。然后边摆棋子边说：“我下棋有一个习惯，对来者让一个棋子，车、马、炮不知你要哪一个？”
   

       老者呷了口茶说：“随你便！”     
   

       “就让你一个车吧！”棋圣自动拿出一个车。
   

       老人看来走路口渴，又连续呷了几口茶，捋着胡须问：“咱们是不是赌点啥呀？”
   

       “下棋不来赌，有啥意思？这样吧，咱们二十块银元下一盘，你看怎样？”棋圣顺水推舟。
   

       “红先黑后，下棋不臭。您老人家先走。”
   

       “行！”老人一边应允一边走棋，没几步，老人就输了。
   

       棋圣傲视群雄般地撇着嘴说：“这种水平的棋艺，也敢和我较量，天底下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想办一个象棋培训班，教训一下那些不自量力的‘臭棋篓子’。快快把钱留下，回家哄你孙子玩儿去吧！”
   

       老人听后并不恼火，陪着笑脸说：“我是个穷光蛋，今天身上没带多少钱，这样行不行？我那头驴还能值几十块银元，就用它顶账吧！”
   

       两人起身来到毛驴跟前，棋圣见毛驴身体强壮，人家老人是骑来的，如果牵到集市上最少能卖三十块银元，自己家正好缺一头毛驴拉磨，他就满口答应了。
   

       送走了老人，棋圣洋洋自得地牵着毛驴来到了河边，把它身子刷洗干净，回家牵进棚子加草加料喂上，并通知父母以后用毛驴拉磨。
   

       大约又过了些天，那个老人来了，进门就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银元放在桌子说：“上次我头昏脑胀的，俺输掉一头毛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赢的。这回咱们再来，要是俺输了，这二十块银元归你；俺要是赢了，把那头毛驴牵走，你看咋样？”
   

       棋圣看着老人特别认真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心想：“这人可能是山东人，脾气够犟的，输掉毛驴还不死心想翻本，我再赢他一盘，免得他说上回是我侥幸赢的。”
   

       于是，两人摆上棋子，棋圣拿出一个车，骄心自信地说：“这回我让你个‘车’，你先走吧！”
   

       老人又把那个“车”摆到了棋盘上说：“光叫你让子儿不是欺负人吗？咱们还是公平合理下棋吧！”
   

       心不在焉的棋圣，冷笑了笑之后，没走几步棋，就输给了老人。
   

       老人收起桌子上的银元，出门走到毛驴跟前，牵着毛驴就要走。棋圣突然觉得这棋输得蹊跷，便喊住老人问：“老人家，这么高的棋艺，何必上次输给我呢？”
   

       老人笑着说：“我一个人在外做买卖，带着毛驴不方便，找到你给喂几天。”
   

       站在大门口的棋圣愣了半天才恍然醒悟，并立马摘掉了那块金字招牌。嘴里还不停地自嘲：“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充其量就是个自不量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