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槐花的白居易

       ■邓训晶（四川）

       白居易爱花，他诗中写过桐花、李花、白槿花、紫薇花、紫阳花……但他最爱的是槐花。他为槐花写过15首诗，没有哪一个“花痴”会为一种花写那么多诗，足见槐花是他的挚爱。

       白居易把自己一生的境遇给予槐花，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地方写出不同的槐花诗篇。

       感叹光阴似箭时他写：“蝉发一声时，槐花带两枝”，夏日正浓，老槐树上栖息着一只夏蝉，它对着阳光亮嗓，槐花就开了。阳光下的槐花，美轮美奂，洁白的花朵，一串一串缀满枝头，白的似雪，在夏风中轻轻摇曳。可是，白居易在感叹，蝉儿蛰伏几年甚至十几年，但它却仅有几天的生命，生命何其短暂，蝉却用短暂的生命无怨无悔地讴歌。槐花的花期也不过十天半月，却如此盛放。人的一生也如白驹过隙很短暂，我们要珍惜时间，及时把握好机遇，追求美好的生活和前程。

       把爱槐花付诸笔端时他写：“槐花新雨后，柳影欲秋天。”一场新雨后，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槐花上翻滚跌落，洁白的花朵妩媚娟秀，香气四溢。经过雨水洗涤的柳枝，清新翠绿。诗人借雨后的槐花、柳影，给我们展示了一幅欣欣向荣的夏日盛景。看到充满生命力的槐花柳影，白居易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无穷魅力，欣喜不已，笔端流淌的那股涓涓细流，感染着人们。

       惋惜槐花落满地心境悲凉时他写：“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这首七言绝句，是诗人在家服母丧，居家时写的。刚过四十岁的白居易，丁忧在家，贫病潦倒，举家艰辛。是好朋友元稹伸出援手，用自己的俸禄济其贫困，勉强度日。他心中有苦，自带孤独，加上黄昏、槐花、蝉，凄美的意境，容易引起令人伤感的情绪。所以，此时白居易黄昏独立，看见满地落花，自然而然想到自己的仕途不顺之苦，报国无门之屈，愁肠满腹，就像他在值夜时见到“夜雨槐花落”的那种凄凉。

       向槐花倾诉愁苦伤感时，他在《秋日》诗中写道：“池残寥落水，窗下悠扬日。袅袅秋风多，槐花半成实。下有独立人，年来四十一。”面对书房窗外的荷池里，花残叶败，凄凉无边。曾经娉婷而又灿烂的槐花，也经不住时光更迭，大半结了槐果，而立在槐树下的仍然是形只影单的我，孤寂一人。昨天已过，年华已逝，老境将至，令人伤感。“薄暮宅门前，槐花深一寸。”年老致仕的白居易，幽居家中，门前的槐花飘落满地，都有一寸厚了。可闲赋幽居，谁还上门探望，门可罗雀的日子，令人伤感。

       还有借槐花思亲的诗，感人至深。白居易一生坎坷，四处漂泊，在贞元十九年春，才迎来人生的转机，在长安登拔萃科，授校书郎。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加上工作清闲，自然有了思亲之情。他有俸禄了，虽很微薄，也可尽心奉养家人，但关山路长，别家已久，愧疚自己没有尽到奉亲之责。听到槐树上的蝉鸣，他情不自禁写下《思归》：“坐惜时节变，蝉鸣槐花枝……”日月如梭，春去夏来，自己孤身一人在京城，思归无望，倍感寂寞。

       槐花依旧，蝉声依旧，只是白居易看花听蝉的地方不同。在老家，在宫中，在江边，只要看见槐花槐树，白居易都忍不住吟咏一番。槐花不娇媚，不做作，不炫耀，不张扬的个性，就这样成了白居易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