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烟火里的音符

        ■ 王丽丽（山东）

        每当周末，总喜欢回老家住上一两晚。早上醒来，常常是惺惺忪不知身在何处，而这夹带着快乐又酷似天籁般的呼唤，将我带进乡村静美的世界。“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树叶在微风中兴奋地抖动着，闪着绿色的波光，似在细听万雀争唱。这些可爱的鸟雀们蜻蜓点水般地忽而左枝忽而右叶，“叽叽喳喳”商榷不停，后而哗然齐飞，只留树枝簌簌作颤，似轻嗔一般。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除了早起的鸟儿，乡村的早晨是静谧的，像一首轻柔曼妙的乐曲流淌在小街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徜徉在舍前村后。秦观诗云：“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抬望眼，田野里郁郁葱葱的麦苗散发着一种熟悉的味道，沁人心脾。农家墙外的篱笆上，丝瓜的枝蔓高高地仰着头努力地向上攀爬。不远处的大棚披着厚厚的草苫还在酣睡。乡村四月闲人少，勤奋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一辆辆家用轿车徐徐开出家门，这是赶着上班的年轻人出发了，怕是惊醒乡邻，车子并不鸣笛，公路像一条银龙蜿蜒地伸向村外。牧羊人赶着羊群徐徐走出圈栏，羊儿“咩咩”地叫着，相互亲昵地缠绕着对方的脖子，似在诉说昨夜的好梦。这两个牧羊人都已年过半百，一位杨大叔，三十多岁的时候，在使用脱粒机时，不幸绞去了右臂；另一个是在车祸中失去了左脚。在扶贫攻坚战中，由于政府的扶持，他们开始养羊，脱贫致富，生活有了保障。听那牧羊人亮开嗓子“哎哎、呀呀”喊上几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啪啪作响，那伶俐矫健的牧羊犬便跑前跑后照顾着羊群。这和声飘荡着幸福的音符，穿透了晨曦中缭绕的轻雾，震落了草叶上滚动的露珠。

        若在城里居住的日子，小城的清晨却是喧闹且激情的，更无需闹铃，常常会被各种车辆的声响唤醒。楼房后面是四通八达的公路，先是长长的货车疾驰碾过路面发出的“轰隆轰隆”声，接着是小汽车轻拂过道路“刷刷”声，时而又大小车辆“叽哩咣当”的刹车声不绝于耳。一曲宏大的乐曲拉开了序幕。于是没有了睡意，从高高的楼房北窗望去，晨曦中车辆逶迤前行，车灯时明时灭，红通通的尾灯像是天街上灯笼，一直延伸到道路的那头。南窗，抬眼望去，一座座新楼刚刚崛起，高高的塔吊开始旋转，“嗡嗡嗡嗡”的声音回响在朦胧的黎明中。不一会儿，公交车、校车、洒水车、电动车等等都上路了，大人的吆喝声，孩子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市完全醒过来了，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城市在喧哗中建设，在建设中成长。

        而此刻的乡村，阳光已经洒满了田野，吃过早饭的人们，三三两两向大棚走去，互相交流着蔬菜的长势，笑语声盈盈入耳。一排排蔬菜大棚整齐划一地坐落在村后面广阔的土地上，大棚上的苫子正在电力的操作下徐徐上升，“沙沙沙沙”，渐渐地露出银镜般薄膜，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信步走进一家熟识的棚前，撩开厚厚的棉被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外面还是暮春初夏时节，里面却三伏般蒸腾。主人正在高高低低的柿子架下选摘柿子。正值西红柿旺盛的季节，大大小小的柿子挂满了枝头，有的已经通身红透，还有的全身碧绿，他们捉迷藏似的摇曳在叶片的背后。主人说，根部的柿子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营养最为丰富，价格也较昂贵。接过主人递过来的一个又大又红的柿子，掰开一看，粉色的内瓤，红里带白，让人垂涎欲滴。“这是粉柿子，是最好吃的，瞧这来村里收购蔬菜的大小车辆，供不应求呢！”主人自豪地说。

        夕阳西下，驱车回城。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小城睁开了夜的眼睛，公园的广场上响起了各种音乐，此起彼伏，煞是热闹。人们舒展着腰身，健身操、交谊舞、街舞，大家舞动轻盈的步伐，热情洋溢，婀娜多姿。烧烤店里飘出了诱人的香味，周末全家人开始撸串，大人孩子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时常在乡间与城市中辗转，既喜欢乡村这种宁静与舒缓，又享受城市那种热闹与强烈。在轻柔与激烈的碰撞中，城市乡村奏出的和谐音符，回荡在世间的烟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