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外一首)
■于波心(四川)
树叶如晚钟,黄昏走过江边的人,
眼睛里伸出钟杵的手。朴树刚开出茜红的花,惊心,炫目,
我感觉它的红一部分来自内心的坚贞,
另一部分来自夕晖的熏染。
像每个码头等候的人,
每一株江边的植物
都是一块灰色云团,蕴涵思念的雨水。
天快黑了,远处汽笛犀利地尖叫,
像炸毛的黑猫,跃上黄昏的磨盘。
视野和江面像被划伤,
露出一艘渡轮的真身,
恍惚像某个记忆的伤口。
天黑下来时,江面和视野平复如初。
我开始往回走,像那个迟到多年的渡客。
溶洞
大地如鼎沸的汁汤,惊鸟如酸枣,
在汤汁中翻筋斗。雨中行走的树林,
穿着雨衣,筒靴踩出水花,
背影是一滩水迹,消失在水里。
街边共享单车有些狼狈,东倒
西歪,车把在抱怨两只耳朵
塞满了水。有一个人
在水洼里扶起它,像
从水里牵出一匹马。
他骑着它,不知何去何从?
我的耳朵也灌满了雨水。
雨中的下午——时光仿佛一个幽深
黑暗的溶洞,把我卷入。
很久很久,我感觉自己是一根
不断渗出水滴的钟乳石笋,
像孤独的边界,还在生长,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