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阔岳阳楼

       ■ 邹立辉(湖北)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2024年11月23日,我们一行八人从武汉驱车一百七十余公里,来到了湘北重镇岳阳,一睹岳阳楼的风采。


       是日,阳光明媚,天朗景明。虽是初冬,却没有冬季的苍黄肃杀之气。凭栏眺望,但见洞庭远阔,烟波浩渺,冬色里的八百里洞庭,虽不及春日的竞艳、夏日的热烈,秋日的饱壮,却也不失冬日的温宜婉约,静适和煦。揽尽洞庭湖的冬日风情,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登临岳阳楼,沿着木质的台阶拾级而上,满眼都是《岳阳楼记》里的文字。范仲淹的这篇千古名作,于很多人来说,已是烂熟于心,刻在骨子里了。据说,写《岳阳楼记》之前,范仲淹压根就没去过岳阳楼,仅凭滕子京的一番书信陈词和一幅岳阳楼的摹本,就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助,一气呵成《岳阳楼记》。这样的功夫,也只有范仲淹有之。想必范仲淹自己也没想到,他的这篇《岳阳楼记》,不仅成就了八百里洞庭湖畔的一座楼阁,也成就了一座城市,当然,也成就了范文正公自己。

       我以为,古人的家国情怀,是远远胜过今人的。古代士大夫忧国忧民的思想,已然成了他们的标配。他们著书立说,无不体现着文人骚客们的家国情怀。与宋代以前的历代文人墨客相比,范仲淹的家国情怀似乎更加强烈。由此,他在《岳阳楼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家国情怀和忧国忧民的思想。他所体现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的忠君爱国思想,与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有着深切的关联,深深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紧接着,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则把古代仁人志士那种先人后己的忧乐思想情操推向极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如此看来,能得范仲淹的妙手,岳阳楼何其幸也。

       行游在岳阳楼景区,用脚步丈量岳阳楼的沧桑历史。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岳阳楼不同朝代不同风格的版本。据史料记载,岳阳楼的雏形最早起源于公元220年前后的三国时代,为东吴大将鲁肃在此修建的“阅军楼”,魏晋南北朝时期称之为“巴陵城楼”。南朝宋元嘉三年即公元426年,大诗人颜延之路经巴陵,作诗名为《始安郡还都与张湘州登巴陵城楼作》,诗中有“清氛霁岳阳”之句。至此,“岳阳”之名首次见之于诗文。但此时的岳阳,仍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其貌不扬之地。时至北宋庆历五年,即公元1045年春天,时任岳阳知军滕子京重修岳阳楼,并请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此后岳阳楼声名鹊起,与武汉的黄鹤楼、南昌的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至此,岳阳楼完成了她的华丽转身。

       后来,岳阳楼因兵荒战乱等原因多次被毁又多次重修,唐宋元明清等历朝历代重修的岳阳楼均不尽相同,版本各异。不同的版本,相同的境遇,使得岳阳楼大放异彩,并把岳阳这座城市推到了世人面前。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因一座楼阁而成名,这就是古代建筑的魅力所在,它为一座城市带来的附加效应,远远超出了一座建筑的范畴。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其体内所蕴含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

       有历史文化的积淀,才能寻到事物的本源和根脉。无论是岳阳楼,还是黄鹤楼,甚或是滕王阁,不管其历史长短,总有其源可溯,总是以文化之。它们采天地之正巧,集万物之灵通。两个唐朝人和一个宋代人,他们凭借自己的一支笔力,就激活了一座楼阁乃至一座城市。可见,有历史文化的加持,该是一件多么幸运而美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