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牛
■ 魏立国(黑龙江)
一头骨瘦如柴的牛,父亲拉着它走。
它不情愿,很艰难地前行迈步。
父亲说,走吧,生产队黄啦,就分我这头牛,你愿意走也得走,不愿意走也得走,你归我家了。
牛被牵到我家,母亲在院里见了它对父亲说,瞅你这命,抓了阄弄回来的是条老年的牛,还瘦那样子。
父亲说,牛老牛瘦,也能干活。
牛到我家,父亲像获得宝贝似的对待它。采草、能添点饲料就添点饲料喂它。
牛没有消瘦下去。它下田干活呢,很卖力气。后来,它老得不行了,还在继续拉犁。
忽然有一天,牛病倒了,病倒就再没站起来。它喘气不匀的时候,父亲盯着它落泪,它也望着父亲落泪。
这会二舅提议,姐夫,把它放血吧,放了血够全屯人吃一顿了。
父亲没有理会二舅。
牛还是咽气了。
全屯人吃了牛的肉。唯有一口没吃的,就是父亲。
翌日,二舅偷偷叫上我,把父亲让埋起来的牛犄角和牛皮拿到集市上卖了。
回来时父亲见到我俩说,这辈子养了一头实实诚诚帮人干活的牛,死了什么也没留下。
对父亲这话,我咋不能理解呢?牛,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过些年后,父亲病故了。我养了一头黄牛。谁知,我咋也和父亲一样,那样喜爱我家的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