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超越时空的对话
■ 林晓兰(广东)
在《超时空的对话·孔子与苏格拉底》这本看似“并不厚重”的书里,编者郭时羽教授别开生面地采用现代虚拟的链接形式,把孔子和苏格拉底这两位东西方导师“请进”了超时空的“银河哲学课堂”,以“许多当下听起来很酷炫的想法,原来他们早已说过了;许多习以为常的想法,其实是由他们创立的流派确立并流传至今的。更奇妙的是,我们今天请来的两位导师,虽然一东一西,相隔万里,他们的人生经历、思想理念却有很多共通之处。”的话题说起,让春秋时期的孔子和古希腊的苏格拉底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于是,我们看到孔子是如何带着《论语》和苏格拉底是如何带着《苏格拉底的申辩》《理想国》等著作,来到我们的眼前,无缝对接中,并现身说法他们各自对关于“生死”“心中的道(理想)”“政治”与“教育”等的看法,“交流碰撞”中,完成了一场星汉灿烂的“对话”……让人在他们的思想光芒之下,对他们伟大的心灵与毕生所追求的信仰一览无余,高山仰止中也明白了,两个不同年代不同国度的导师为何在很多思想观点上能那么高度契合,其实,除了书中前言所说的“……而之所以会如此,大约只能被归因了人类的天性,以及宇宙中某种不可触摸却又真实不虚的本源规律吧。”之外,我想,他们终生致力于思考、并身体力行地去建言献策如何使国家与社会能让每个公民都活得其所、活得有尊严、活得美好幸福,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他们不约而同所追求的“普世价值”?而“普世价值”的属性往往又何尝不是人类跨时空、跨地域跨种族、永远都在追求、永远都推崇备至的一种共同理想?故而,我们也便不难找到了孔子与苏格拉底的“对话”缘何如此高度共鸣的原因了,因为,支撑着他们心中的信仰的正是这种永远“利他”的“普世价值”植根于他们的心中,形式虽不同,但本质却如此惊人一致:
譬如对于“生死”的看法。文中安排了孔子“‘在陈绝粮’。孔子在家乡鲁国不得志,一生周游春秋列国之间,经历过许多风波,在匡国、宋国甚至险些被杀。而这一次‘厄于陈’,无疑是其中最危险的一次,但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地弹琴。”的历史背景,来引出孔子对自身的遭遇与生死的看法“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史记·孔子世家》)”,无独有偶,如此深怀理想与信念而看淡生死的态度,在苏格拉底身上也同样泾渭分明,就如他在面对自己一个月后的死刑,苏格拉底是如此看待的“一个但凡稍有价值的人不应为了生死安危过于计较,他在任何时候所应首先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其行为是对还是错。(《苏格拉底的申辩》28C)我永远不会由于害怕死亡而向错误的权威投降,而是宁可不屈而死。(《苏格拉底的申辩》32A)”,这一点,与孔子的“朝闻道,夕可死。(《论语·里仁》)”又有何不同呢?当然,他们为了理想是选择韬光养晦地活着,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不同做法,我们还是要区别对待,毕竟,不管是孔子充满东方式的以柔克刚,还是苏格拉底西方式的天真诗意的殉道,都同样值得我们尊崇。更何况,当我们“走近”这两位导师垂听到他们心中的“道”时,即使隔着远古的时空,同样令人动容:
当超时空教授问及苏格拉底一生的希望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时,他说:“探寻真理,是理解和完善人们,包括我自己的灵魂。.....我用所有的时间走遍四方,劝告所有的同胞,应该把灵魂的最高幸福置于首位,给予最多的关心,而不是身体或企图。(《苏格拉底的申辩》29D-30B)”。
那么,孔子不也如此借助评价他的学生曾点志向的认同,来引出他心中的“道”——“子曰:......‘点,尔何如’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呼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论语·先进》)”在这里,曾点的志向表面看很“简单”,但如果从我们东方人偏好隐喻、侧面、简洁而不那么确定的表达,则可以理解到了一种“大道于其中”的伟大之处了:试想,在东周王朝统治下、战火纷飞人民生活并不安宁幸福的情况下,如果一个国家能治理到让曾点所描绘的美好场景成为一种随处可见的日常生活,那不就说明了已实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理想了吗?
故而,当读到本书的结语:“尽管这两位伟大先哲一东一西,相踞万里,但他们的思想观点,竟然有如此多的共通之处,这说明,人性和智慧,真的是不分地域、种族,而有其共性的吧。”也便不难理解了不管是苏格拉底将理想剥开说透,还是借孔子对学生理想的评价,在他们这场超越时空的对话中,我们还是再一次发现了在他们身上那种胸怀天下、无我利他的精神境界和思想主张,缘何如此殊途同归异曲同工,同时也便不难理解了人类的“普世价值”之所以代代相传,又何尝不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一群先哲前赴后继地舍生取义,人类的“美好的明天”才成为我们当下习以为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