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男人

       ■ 刘晓峰（吉林）

       江南这家面馆开张一年多了，一直是一个女人忙里忙外。她做出的红油爆鱼面味道鲜美，白汤卤鸭面肥而不腻，小店一天天红火起来。

       附近建筑工地的张明和一些工友都喜欢来这里吃面。

       老板家马素珍平日里穿着朴素，寡言少语，倒是把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每次张明来吃面，素珍都赏给一盘炝拌菜，张明习惯地摘下墨镜放到桌上，边吃面，边偷看着素珍。“虽是穿着有点土气，可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换身时髦的衣服应该算得上美女……一个人忙里忙外让人怪心疼的。”张明这样想着。

       一次张明吃完面把手包落到了店里，回到工地宿舍才想起来，新买的一块手表还有银行卡和身份证，连手包一起弄丢了。正在着急的时候，就听到宿舍外面有个女人在喊他。原来面馆老板娘马素珍一路打听来到工地，把包原封未动还给了他。

       张明十分感激，自己也经常来这里吃面。那天晚上，张明还没吃完面，突然天棚上的吸顶灯灭了，他看到吧台的灯还亮着，估计这盏灯使用时间长，可能是灯芯烧坏了。张明跑出去到附近电器商店买回了一个灯芯，他把凳子放到桌子上，他站在凳子上把灯芯换好。张明不小心碰到了假眼球，他赶忙从兜里掏出小瓶药水，滴上几滴。

       “是不是把眼睛碰坏了？”素珍在一旁关切地问。

       “不，我左眼是假眼球。”张明接着讲述了他的经历，“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姑父是个包工头，父母就让我跟着姑父来到工地当建筑工人。一次意外，钢筋扎伤了我的左眼，眼睛没有保住。姑父花掉一大笔钱，给我换上了假眼球，还答应给我娶个媳妇。姑父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儿，都是因为我这只眼睛拜拜了。”

       “哦，不好意思啊，我说你总戴着墨镜呢！”素珍感到很意外。

       “素珍，你怎么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见男人回来帮过你呢？”张明好几次想要问这个问题，今天总算张口了。

       “我单身。”素珍笑了笑。

       张明时常来给她带些水果，每次都说是老板发的，吃不了就带过来一些。素珍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哪个女人不想有男人疼呢！

       为了减轻素珍的劳累，张明经常开车去大市场替素珍买青鱼和大麻鸭，有时还在店里帮忙。可素珍始终不让张明进她的后屋。

       一天张明来吃饭，看见素珍给男人洗的衣服晾在阳台上，张明涨红着脸，略带哭腔说：“素珍，我对你好，我是看上你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要是讨厌我，我立马走人，可你不能骗我呀！”

       素珍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你给别的男人洗衣服，你说怎么了。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心里有别的男人了？”此时素珍的身子颤了一下，眼里的泪水直打转。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其实，这个男人一直和我住在一起。”素珍抹了一把眼泪。

       “后屋床上的老人，是我的继父。在我3岁的时候，一次，父亲夜间送货不幸遭遇车祸离去，后来妈妈领着我来到继父家。我12岁那年，妈妈患癌症去世，是继父一手把我拉扯大。我21岁那年，继父得了脑溢血，手术后就成了这痴痴憨憨的样子，自己都不能翻身，我一直在照顾他老人家。我结婚不到一年，前夫因为我继父还是离开了。”素珍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张明看着这位老人沉默不语，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也希望有个人来照顾我，疼爱我。现在你都知道了，要走你就走吧。”素珍不停地哽咽着。

       张明一把抱住眼前的这个女人，“素珍，我愿意和你一起来照顾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