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故乡书
■唐红
学着父亲的样子
我曾经把背弯成一张弓以年少的青涩妄想撑起天空的辽阔
脚下泥土松软
背上烈日灼灼
学着母亲的样子
我曾经把羊群赶上山坡
以匍匐的姿态追问心中的疑惑
坡上野草葳蕤
乱石裸露静默
远山拱起脊背
河流奔向远方
深入地壳的脐带
扯住我飞翔的欲望
终于有一天
我为自己装上了翅膀
摆脱土地束缚的那一刻
发誓再也不会让双脚裹满泥浆
城里的高楼很高
每一座都高过乡村的大树
城里的灯盏很亮
每一盏都亮过村口的月光
可是城里的风更大，雨更狂
卑微倔强根本来不及躲藏
梦里时常会被拔节的麦苗叫醒
贪婪地吮吸着泥土的清香
常梦见父亲弯腰拱背
也常梦见母亲放养牛羊
梦见那些走散的乡邻满脸关切
人群里谁喊了一声乳名，刹那间
这么多年的隐忍倔强突然就破防
淹没了梦里饱经沧桑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