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暗淡之后

       ■ 王之双（河南）

       冯玉玺一向成绩优异但名落孙山。他感到无地自容，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

       在外打工的二叔回家听说后，耐心开导，并把他带到了青岛一块修地铁。

       刚出校门的冯玉玺体重还不足50公斤，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说每天同混凝土打交道，单是工作十来个小时就有点吃不消。

       半月过去，冯玉玺手上磨出了泡，针刺般疼痛。他开始后悔……

       当他又回想起自己在校刊上发表的诗歌令同学们称他“诗人”的那份荣光时，产生了想法。由此，他告别二叔回了家。

       冯玉玺应聘到乡酒精厂上班，目标盯住了附近的图书室。

       一来二去，冯玉玺同图书室的老王混成了忘年交。老王碰上农村有这样执迷文学的青年，既佩服又信任，允许他把诗集带回家读，这让冯玉玺感激涕零。

       冯玉玺坚持自己的爱好，在休班时间读书学习，一度找回曾经的那份灵感，写出一首首带有青春气息的诗歌，出版了诗集《追逐梦想》。后经人推荐，冯玉玺加入了市作家协会。期间，他创作的诗歌被编入多种选本，而且在全国五四青年诗歌大赛中还荣获一等奖！

       戴上光环的冯玉玺仿佛是从文学圈窜出的一匹黑马，在当地很快有了名气。

       一年一度的作协换届，冯玉玺当选为市作协副主席。在作协出席的各项文艺活动中，冯玉玺和许多单位的头头脑脑们坐在主席台上甚是风光。

       这天中午，冯玉玺下班从厂里出来，手机响了：“您好！是冯玉玺吗？”

       “是的。”

       “我是市化纤厂的马跃，在晚报上看到您的创作事迹，非常钦佩，为此特聘您来厂上班，月薪5000，你考虑考虑，三天内给个信儿。”

       “好的，谢谢！”
 

       晚上，冯玉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市化纤厂是生产口罩的。

       冯玉玺第一天上班就大开眼界，工人之多先不说，面积要比酒精厂大八倍。这就说明工作上需要百倍的努力。

       厂里的材料、生产报告以及帮领导搞策划等等，冯玉玺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忙得不亦乐乎。

       马厂长寄予厚望：玉玺年纪轻轻就成了作协副主席，经常和许多单位的头头并肩齐坐，是个难得的人才！的确，冯玉玺凭自己的名气，丰富的人脉，给厂里带来了丰厚的利益。

       作协通知他去开会，可面前的表要填，生产进度要总结，产品质量要汇报，手里的事一大堆，实在走不开。

       半年过去，没看过一本书。一年到头，没写过一首诗。作协打电话，冯玉玺在开会顾不得接。

       傍晚，冯玉玺下班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从洗澡间出来，听到手机嘀的一声，打开微信，是作协张主席发来的：鉴于你工作繁忙，没时间写作，两年多脱离协会，经主席团研究决定，暂停你的副主席职务。

       这无异于一颗惊雷，振得冯玉玺脑子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起来：这两年确实没有写过东西，更别说履行作协职务。转瞬，他也就释然了。

       既然马厂长对咱不薄，咱就应该对得住人家。冯玉玺这样想也这样做。他以一顶十拼命地工作，白天劳累一天，晚上还要加班加点，踏踏实实，兢兢业业。

       有一天，冯玉玺被马厂长叫到跟前：“当下口罩生产厂家如雨后春笋，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前途无量，不应把你埋没在这地方……”

       马厂长的话，像把杀猪刀直刺冯玉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