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枫香

       ■莫勇（贵州）

       大约两三月前，表弟在微信中说水泥路已铺到了老家楼下。从图片中，我看见公路从外婆家楼屋前走过，即将穿过楼下的三棵枫香树，我仿佛看到多年前外婆拄着拐棍，弯着腰，勾着背，一路蹒跚，慢慢走远，走到村头。二舅问：你那么大年纪了，走那么远去干嘛？外婆说：我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那一天，不知道外婆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会去看她。

       外婆离开我们好几年了，老人家91岁时走的，几乎是无疾而终。在艰苦的岁月里，她和外公一起养育了7个子女，把他们依次抚养成人，成家立业。目前，我们这个“家族”已有成员100多人。

       枫香树静静地伫立在外婆家楼下，像三个荷枪实弹的卫士，保卫着外婆家，也保卫着外婆；像三个遥远的灯塔，很小的时候，我们老远看见枫香树，就知道外婆家不远了；也像庙宇里面的古钟，亦或是风雨楼上的风铃，见证了外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岁月沧桑！

       清风徐来，片片枫叶落下，与树后外婆家的房子构成美妙绝伦的风景画，我仿佛闻到了外婆做的油炒饭的香味。秋天里，枫香果掉了下来，我们把它掏空做成玩具。真想再回去捡几个，再慢慢掏开，里面深藏着外婆哄睡我们表兄弟姐妹前讲的故事。炊烟从外婆家厨房里袅袅升起，风把它吹到枫香树梢，又飘过田野，慢慢地飘向对面的松林冈。

       现在，晚上散步时，孩子总在岳母身后追逐，一口一口地叫外婆。她每喊一句，我就又想起我的外婆，她永远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和蔼可亲！

       有一年春节，外婆由于年事已高，已间歇性认不出我们，我不由黯然神伤。之后，有一年春节我们去看外婆，她说家里养了7只鹅，爱人核对后，确实是7只时，我们会心地笑了。

       外婆辞世后与外公合葬了，墓地就在枫香树旁不远，这样，枫香树继续陪着她，静静的，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