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花风铃摇曳的凤凰大道
■ 曾楚涛(广东)
深圳这座从来不缺少花开的城市,正如它从来不缺少青春和激情。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茬一茬的花开,从春开到冬,又从冬开到春,搞不懂这片都市的热土下面,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可以往上面窜出这么多的姹紫嫣红。
平湖街凤凰大道两侧,那些一入冬就赶紧举手示弱,交出所有的绿叶,可怜巴巴杵着的秃枝光杆儿的乔木,居然有个好听的名字——黄花风铃。我以前不识得这种花,认为这些普通邋遢的树枝,看起来还有些丑陋,它们不应该叫黄花风铃吧,但朋友却说,它们就是黄花风铃。我为此去百度过,但百度只告诉我黄花风铃的花,并不说它们的树枝树干。
从春节开始,人家木棉刚闻到一丝春的消息,便开得风姿绰约;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簕杜鹃开得轰轰烈烈;紫荆花开得婀娜多姿;(排名不分先后,还请尚未点到的,诸多盛开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的百花仙子别生气呀)偌大植物世界,开花的忙开花,冒芽的忙冒芽,可黄花风铃呢,花无花讯,叶无征兆,一直褐色着自己的枝条,光秃秃的,一副不急不慢,无动于衷,没在冬天里缓过劲儿来的样子。多次路过它们,我情不自禁地抬头瞄一眼,都有些儿瞧不起它们了,是它们真能憋,还是憋也憋不出一树新花来?
周日,朋友发微信说凤凰大道的黄花风铃木开了,黄澄澄,金灿灿,一路尽披金盔甲,有图有真相。
正好下午约了去大上羽毛球馆打球,如同赴约一般,兴冲冲把车往平湖开。羽毛球馆不在凤凰大道上,而是需要在凤凰大道掉头,当然没有将车掉头,而是左转直接把车开进了凤凰大道上。副驾驶座上的球友忙喊:错了错了,羽毛球馆的路这么熟,你居然走错了。
我说,哎呀,一时糊涂了,前面找个路口掉头。
甫一进入凤凰大道,路两侧扑面而来的花开,仿佛特别安排的浩大迎宾,妖娆且热情洋溢。惊得球友哇哇地喊个不停,他说,原来你是故意错的,为了来看花。
他呜呜哇哇着,想念首诗来表达此情此景,诗没找到;他想找几个好词来抒情,词没找到,面对如此眩晕之美,他脑子里的AI被亮瞎了,失灵了。我也是。
它们确定是那些普通甚至显得有些邋遢的乔木开出的花吗?是的,在明媚的春光里,那一树一树的黄花风铃竞相绽放,远远望去,宛如二条金色的飘带,随路而行,在春天的微风中轻轻荡漾,闪耀着醉人的光芒。犹如一幅天然的油画,比梵高还大胆地用纯度为99.99的金色,恣意泼洒,强烈地表达黄花风铃的春天,和它们在春天里兴高采烈。多年前见过一张绿皮火车行走在紫藤花海的照片,名为开往春天的火车。我说我们是开往春天的专列。
在等红灯的期间,得以近距离细致地观察它们,你看,为让花朵成为绝对主角,绝对C位,花开优先,先花后叶,这时绿叶嫩芽很自觉地隐身幕后,干脆是配角都不要了。每一枝条上都是大团大团,整串整串的花瓣。每一朵黄花风铃都像一个小巧玲珑的金色铃铛,悬挂在褐色的枝头,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演奏着春天的乐章。
这些涉洋远来的小精灵,一点也不把自己当着客场绽放。吾心安处是故乡,它们开得认真、活泼,了无乡愁的样子。正如这一城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异乡客,来了就是深圳人,在深圳的风调雨顺下,每个人都是那么有归属感,每个人都那么愉快和滋养。
正好车载收音机在播《世界赠予我的》,心劲儿上来,我随口跟唱:世界赠予我花开,请别赠予花落。我是被它们美惆怅了啊。黄花风铃的花期,也就是十天左右,相较于对一年的阳光、雨露的积淀,相较于一年的寂寞和等待,它们的美丽可谓是短之又短。
车流熙熙攘攘,作为城市通道,无法驻车在花下欣赏、流连,我们也只是这美好景色里的匆匆过客,下次再来,所有的绽放都将逐渐凋零,花归花,尘归尘,寂静归寂静,这些黄花风铃将是另外一番景致。好在深圳这是一座似乎永远生长在春天的城市,一座从来就不缺少花开的城市,它总是一路四季花开,正如这座城市从来就洋溢着的青春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