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瓢面
文/吴洪辉(山东)
“玲儿,娘要不行了,但娘心里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
“娘您说吧!”
“我想让咱村的大画家吴岚帮娘画幅画,送给你支边在外的弟弟。”
“娘啊,俺弟弟又不喜欢画,画什么画给他呀?”玲玲反问道。
“你不懂,你弟弟会喜欢的。”
“那好吧,我找人去把吴岚请过来。”
很快,吴岚来到了玲玲娘的面前,便问:“大奶奶您老想让我画什么呀?”
“给我画半瓢面吧。”
吴岚望着这位躺在灵床上即将去世的老人,不解地问:“画它干么呀?”
“唉,三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使我念念不忘,我要让子子孙孙记住她。”玲儿的娘说,“你就按我说的画吧!”
吴岚很快把画好的画递给了玲儿的娘。
“不对呀,怎么光见瓢中面,没有送面人呀?这面是晓晓娘送来的。”
吴岚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晓晓的娘是吴岚的堂婶子。他立刻将一位慈眉善目,身着补丁粗布花褂,手捧半瓢白面的年轻貌美的农村妇女,跃然纸上。
玲儿的娘双手捧着这幅画看了又看,然后呻吟道:“我到那边也要记住你的恩情。”
突然,她眼含热泪放声地笑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伴随着笑声,垂下了双手,闭上了还未淌完泪水的双眼。
玲儿的娘是我村六十年代的妇女干部,丈夫在六二年病死了。就在这一年的三十这天,玲儿和他的弟弟哭闹着缠着妈妈,要吃年饺子,可是家里连一把白面也没有呀。
晓晓的娘得知后,便从家里仅有的一瓢白面盆里,小心翼翼地挖出了半瓢,送了过来,他们终于吃上了年饺子。
晓晓是我的乳名。